谢德音含笑白了他一眼,还贴心的绕到他身后,给他将一件麻布衫系在他身上。“再日理万机,总要吃饭呀,民以食为天,这人的头等大事便是吃饭!”周戈渊被她强行拉着坐在灶台前,给她烧火。莫说是守园子的管事了,就是元宝金子两个,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爷滑稽的围着麻布衫坐在灶台前手脚无措的样子。谢德音似完全不以为意,指挥着眼前这个并不会烧火的人,一会儿大火,一会儿小火。看着他手忙脚乱,被火星子迸到了朝服上,手忙脚乱的去添柴去火。不一会儿,就看到他额头上冒出汗来,连带着他擦汗时,手上的黑灰不经意间留在他俊逸的脸上一抹黑,那样的违和又搞笑。她隔一会,笑着用手帕给他擦一擦,过了会儿,又将新做出来的菜夹一筷子送到他唇边,问着他是否合口。。若是不咸,再加些盐。谢德音还在旁鼓励着他说道:“王爷很厉害呢,嬷嬷们第一次教我烹饪时,便是跟我说要控制好火的大小,这样烧出来的菜才会好吃呢,那时候我总做不好,浓烟滚滚,险些将厨房给点了。”世家贵女或是富足人家,都会教女儿一些烹饪女红,并不是让她去做厨娘绣娘,而是偶尔动手给夫婿做点吃的,增加夫妻情感。毕竟,大多时候,都是下人在做,但是学总是要学的。周戈渊看着她那巧言令色的模样,气笑了。“你惯会哄本王!”谢德音娇俏否认道:“哪儿有,我在这儿辛辛苦苦亲自动手烧菜,还不是为了讨王爷开心。”水气和烟雾缭绕中,她娇俏婉媚的摸样朦胧又深刻,周戈渊只觉得万物相克,世间竟有如她这样的女子,每一处,每一言,都恰巧的落在他的心坎儿上,让他欢喜不已。谢德音见他眸光深浓的望着自己,与欲念起时的占有不同,虽说不出是什么,终归让人不讨厌。随后她闻着一股糊味儿,转头看锅里,哎呀一声,忙跟周戈渊摆手道:“王爷快去些柴,火太大了。”周戈渊也回过神儿来,二人手忙脚乱的翻菜的翻菜,灭火的灭火。金子和元宝插不进去手,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慢慢退了出去。只见门口的长风依着廊柱,早退出来不在里面碍眼了。金子:“现在的王爷,跟以前好像都不是一个人了。”长风:“嗯,多了人味儿。”金子:“。。。。。。”虽然但是,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以前的王爷高高在上,更像是一个被摆放在神坛上,供人膜拜的谪神。如今呢,人夫感越来越强了。忙碌了许久的两个人,终于将几个菜都做好了,由着下人们送到暖阁。周戈渊进了暖阁后,左闻闻袖袍,右闻闻肩膀,只觉得浑身都是浓烟味儿。还有这身朝服,被火星燎了好几个洞。谢德音去净手了,出来见他左右闻着,忍不住笑着近前来,给他将外袍褪去。“王爷感受如何?”周戈渊仅着里衣,结果她手中递来的帕子,斜睨了她一眼。“也只有你敢这样埋汰本王!”谢德音接过帕子,娇笑道:“这怎么能是埋汰呢,普通人家的夫妻不都是这样,王爷也该偶尔接接地气儿,感受一下老百姓的生活。”谢德音推着他坐到桌前,让人将她提前准备的金陵春拿了来。“王爷尝尝这个酒,金陵的特色酒,我让金子专门去向大哥要来的。”原来她下午出去便是准备这些东西。他前年平南方战乱的时候,为了找母妃的妹妹,在金陵待过一段时间,只是那时有事忙,便没心思去这般悠闲的品尝特色酒菜。没想到今日,她竟给自己备上这么一桌。“倒是有劳夫人费心了。”谢德音倒了两杯酒,举起一杯酒,浅笑盈盈敬他。“这第一杯,敬谢王爷这一年来对阿音的包容和爱护。”说着,谢德音仰头饮尽杯中酒。很快,她又倒了一杯。“这第二杯,敬谢王爷肯为我,为谢家费心费力谋划,阿音口中虽未曾对王爷言谢,却心中甚为感激。”说着她又饮尽杯中酒。在她端起第三杯时,周戈渊握住了她端酒的手,眉目间舒朗且柔和道:“好了,你如今还吃着药呢,不宜多饮酒。”谢德音本就酒量不行,刚才两杯饮的急,此时有些微醺道:“无碍,让我敬满三杯,我心才安。”周戈渊望着她眼中媚色渐浓,颊生双晕,只觉得一颗心都被魅惑住了,松了手,看着她端起了酒杯。“这第三杯,妾将余生托郎君,望勿负之。”谢德音本是有做戏的成分,只想将眼前这个男人牢牢的掌控在手中。可是当话说出口时,只觉得眼眶微涩,眸中不禁泛出泪意。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她本就不真,他便是辜负了,也无大碍。情场欢爱,不过是新鲜时,他爱听几句,她便顺着他的意说几句。谢德音仰头,欲饮下此杯,只见周戈渊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谢德音睁开双眸,望向了他。他那一双湛黑眸子,深浓如墨,似有化不开的云封雾绕。谢德音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坚定不移的送到他的唇边,就着她的手饮尽了杯中酒。他再望向她时,眼神如方才一般。“若有相负,如此杯。”他取过她手中杯,握在手中。再展开时,那瓷杯碎如粉末。谢德音微怔,只听着耳边的声音忽远也忽近道:“令本王粉身碎骨,死无全尸。”谢德音愣愣的望着他许久,心中紧绷的弦儿似乎砰的一生断裂。她被他拉进怀中,谢德音敛眸,坐在了他的腿上。只听着耳边,他轻哑的声音道:“本王遇到你后才知道,父皇为何那般爱惨了母妃。”见她不说话,周戈渊轻笑一声:“不是要将本王喂饱?怎不吱声了?”